【all越】弘徽殿 卷二 踏雪寻梅(5)
这几天偷懒肝游戏去了……现在是三次元真的忙起来,更新不定请见谅QAQ……抓住时间就会多更一点。
卷二、踏雪寻梅
5.
征夷大将军迹部弘正的长子名为迹部景吾,与手冢、不二等人年纪相仿。虽是风流自傲,却也是个左右逢源的性格,自回到京城,便日日与世家子弟们追弄风雅,他的相貌十分俊美,自有一派华贵,因母亲有外邦血统,一双不同本族的银月蓝眸,更教京中众女子为他倾倒神魄。
今夜。他自某位参议家中饮宴而归,却不料行至家门口,从天落下一名少年。迹部景吾下意识接住了,委实令他愣怔片刻。若按以往,他早就警觉地以刺客之名将人拿下。
这名少年身穿浅碧色水干,外罩一件湖蓝色羽织。迹部眼尖地发现这件湖蓝色羽织品色质佳,价格昂贵,怕是下意识未将来人当作刺客的佐证吧。
他戏谑地调侃少年道:“哪里掉下来一只小猫?”
只见对方清冷面容不改,染上一层赧色,睁大的双眼之中,明亮的灿金色缓缓流动,教迹部景吾一阵恍惚。
少年陡然压低声音,隐含薄怒地喝了声:“放肆!还不放我下来。”
迹部景吾浑身一颤,不知不觉照少年的话去行了。
等他反应过来,也为自己遵行了少年的命令感到诧异,更为少年能以如此气势发令感到诧异。
那名少年,就是如今在检非违使厅当差的越前龙马,因被迹部景吾调侃而心生怒意,竟在无意中露了本相,将过去数年的威压彰显出来。他不由懊悔至极,眼角瞥见匆忙下树的不二周助,也正微微出神地望着自己,似乎也感到意外。
“抱歉……谢谢你。”龙马收敛气势,神色闪躲着向迹部道谢。
迹部回过神,抛开先前的意外,从容道:“不敢当。不知检非违使厅的人为何在我家门前晃悠?”他有意无意瞥过不二周助,一派熟稔的口吻,“不二大人别来无恙。”
“迹部公子别来无恙。”不二周助恢复了素日温和,笑容不减地淡淡道,“打扰你了,方才与同僚追逐一名闹市的小偷,贪快抄了近路,遂路过此地。”
他施施然拘礼:“多谢你帮忙,出手救了越前君。”
迹部景吾说:“一桩小事,何足挂齿。”
他看了看越前,却道:“你们检非违使厅真这么缺人手,竟然连小孩子都找来。”
不二心中喊着要糟,只见龙马神色一凛,冷冷地开口:“看来迹部公子年十五也未元服,否则何出此言。”
迹部一怔,随即戏弄他道:“还是只爪子尖利的小猫,真不好惹呢。”
“你……”龙马眉头紧皱,正待继续分辩,让不二打断了。
“我们家越前虽然年幼,公事上倒是干劲十足呢。都把我这位前辈比下去了。”不二淡淡缓和着剑拔弩张的气氛,随即话锋一转,“既是路过,就不打扰迹部公子。”
他拉着龙马离开了。
迹部目送二人远去,眸中深思。
不二与越前离开征夷大将军府,对龙马叹道:“他不是个好惹的,又是个好玩的,你可别被他缠上了。”
龙马冷冷道:“他言语轻浮,就是个顽劣的世家子弟,我何必同他纠缠。”
“你呀……”不二眸中笑意盎然,但觉龙马年幼稚气,过分可爱了。这孩子先时总爱摆出几分不符年龄的沉稳,比桃城武和菊丸英二更像长辈,直到方才与迹部景吾斗嘴,才露出他的孩子本性,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不二又想起方才龙马喝令迹部景吾透出的不寻常之处,心下生疑,又细细打量他一番。
“怎么了?”龙马疑惑地问。
“没有。”不二微微敛眸。
不急,来日方长,总有机会弄明白。
他吩咐越前:“今夜的事由我向手冢说明,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,尤其桃城那边,暂且瞒下来吧。”
龙马点头。他既觉得此事蹊跷,或与私怨有关,自然不会向桃城透露了。至于英二前辈,交给眼前之人便是。
两人匆匆返回闹市,与菊丸英二汇合,便一起去了兵卫府的地方。桃城武受伤,当时有左兵卫督麾下神尾明在场,料定他此时应该在那里接受治疗。
菊丸听说桃城受伤,态度也凛然起来。三人赶到兵卫府,谢过神尾的相助。桃城肩膀受伤,并未伤及要害,只流了点血。大家便唤来一辆牛车,由菊丸陪伴,将桃城送回长安西宅。不二和越前走路回去。两人一路上又串了串词,商讨如何瞒下征夷大将军府的事。
越前时不时看向不二手中的姻缘小木人,大眼睛滴溜溜闪动。
方才,菊丸临去前,塞给不二这份“大礼”,他到底畏惧不二贯来的脾性,才择了这个时候送他,不二面色不改地收下了,这般无反应,倒让龙马好奇。
——虽如此,他也不敢问。
“龙马有话要说?”不二忽然问。
他这么警觉的性格,又擅于察言观色,自然看出龙马的不对劲。
“……没有。”龙马偏开视线。
不二笑了笑:“英二还真是爱玩闹呢。”他掂了掂手中的小木人,分明知晓龙马在意什么。
龙马被他揭穿,只好硬着头皮,心虚地说:“检非违使厅除了手冢前辈……还有不二前辈、英二前辈、海堂前辈和桃城前辈都不曾娶妻呢。”
“龙马很好奇?”
“…有点。”
“呵呵,我嘛,常年在外游荡,不在京中,自然是没有什么机会结识别人家的小姐,定下一段姻缘呢。”不二笑呵呵地说。
堂堂亲王嫡长子,居然这般轻松?
“反正,家里的弟弟已经有妻室了。”不二淡淡道。
“……”
龙马更纳闷了,如此说来,不二前辈不是更该着急么,这关乎继承家业的子嗣。
“多亏裕太替我解决问题,我可轻松多了。”不二神情愉悦。
他见龙马更迷糊,遂解释道:“我弟弟裕太,生了一儿一女,都是十分可爱的小朋友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机会带来和龙马认识一下吧。”不二说。
“不用了,不二前辈……”龙马脱口说,才觉得失礼。
“哦呀,龙马不喜欢小朋友吗?”
龙马想起过去荣子内亲王小小团子却爱缠着他的模样,只好说:“只是相处不来。”
“呵呵。”
话题至此,便也揭过了。
两人回到检非违使厅,不二便亲自去向手冢报告。龙马帮着安顿好桃城,既然二人同屋,也该多加照顾。唯独大石担心桃城受伤累及龙马,便自告奋勇与龙马暂时换屋,由他照顾桃城直到伤愈。
龙马谢过大石前辈的关心,拒绝了他的提议。桃城一个人,他还应付得来。
桃城也不敢让大石留下,这位啰里啰嗦的前辈委实爱操心,受伤不能随便动弹已经够惨了,若耳朵被念叨生茧,不知还要受多少罪呢。
大石见两人都这么坚持,也就不再多言。
他和龙马回议事厅,正巧见到菊丸也在,手冢和不二此时也来到议事厅。
手冢说:“今夜之事,详细的情况我已经从不二这里听说了。稍后我会亲写一封信向橘大人致谢。桃城受伤的事不必声张,你们也不用去问他,等他伤好,我再细细问他。”
众人点头。
手冢话锋一转,看向菊丸,面色严肃地说:“你送我这份大礼,倒是提醒了我,应该替你们操心一下了。”
他右手攥着一个小小木人,正是菊丸送给不二那个。
菊丸大惊失色。
不二适时微笑说:“英二太过客气了,你应该亲自送给手冢,才显得这份心啊。”
菊丸悔得肠子都青了!就知道,这只狐狸不会放过自己。他神情木讷地随口便说:“……哦,是小龙要送了啦,我替他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龙马讶然抬眸,不知怎么地火竟烧过来了。
手冢的视线顿时转向龙马,若有所思。
在菊丸恶狠狠地使眼色下,龙马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。
“唔,只是觉得……手冢前辈如果能像河村前辈和乾前辈那样有个可爱的孩子就好了……”
他这话让手冢神色柔和数分,似乎是感念年幼的后辈对自己关心。
手冢温和地摸了摸龙马的头:“多谢你了。”
龙马微微低头,眼角余光看见菊丸嘟起嘴,不二忍俊不禁。
果然只有最小的孩子,才会被如此宽容吧。
被菊丸前辈出卖,龙马好几天不想搭理他。饶是菊丸上蹿下跳地赔礼道歉,又买了许多好吃的好玩的也没哄好这孩子,无奈之下只能向不二求助。
不二摇头,好笑地看他:“我也是无能为力呀。”
“拜托拜托,我知道错了啦。不二你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计较了。”菊丸双手合掌,不断向挚友讨饶。
“好吧。我就勉为其难试一试了。”
虽然应下了,不二可没傻到去找龙马的不痛快。他穿过梅花庭院,看见龙马着一身浅葱色狩衣,正闭目凝神,似在冥想。
他也不掩饰脚步,大方地走过去。
龙马睁开眼,微微看向他。将身边一个包袱递了过去。
“还给前辈。”
不用打开,便知里面是一件湖蓝色羽织了。
不二没有接过,淡淡笑道:“你留着吧。”
“不用。”龙马摇头。
不二想了想,还是接过了包袱,改天送这孩子一件新的好了。他今日穿着苏芳色的羽织,一改往日柔和,平添几分生冷。
龙马暗暗想,淡雅的颜色穿在不二前辈身上,让他温和无害,这样浓烈深泽的颜色,是另一种刀剑出鞘的凛冽了。
他时常想起那晚不二迅疾的身手,遗憾未能亲眼见到。再想起平日里桃城总在他面前赞叹手冢的武技,又觉得平时同处一地,却无缘得见,甚是遗憾。这份渴望见识高手武技的心念日益渐深,让他每每习剑练武,便不能专注,而是比过去更加焦虑和急躁。
所以今天,他干脆停了练武,坐在院中冥思静想,消去这份要不得的心魔。
不二细细打量龙马的神色。
这几日他偶尔看见龙马练剑,心下察觉,早有心来开解他,想了想,便说:“龙马年纪虽然不大,剑术却很厉害。”
龙马睁开双眼,认真地看向他:“我听闻不二前辈当年,与我一般大时,武技便名动京城了。”
不二眨了眨眼睛,柔声道:“龙马的实力也很强啊。”
龙马看着他,不说话。
不二叹道:“检非违使厅里是可以互相切磋,但你还小,手冢便禁止大家和你比试。反正先前你刚来时,也和海堂、桃城挑战过了。还有乾,你不是也去他那里接受过测试?”
早先,乾贞治为了记录龙马的实力和武技特色,主动提出和他比了一场。检非违使厅中,龙马已经同三位前辈交过手了。他也知道手冢下令不让他再比,但他觉得……
“只是禁止不二前辈你同我比试吧。”他目光灼灼地道。
“……”
不二微微眯起眼睛,真是个敏锐的孩子,他一时也不能应对了。
的确如龙马所言,手冢实际禁止的只有不二同龙马私下比试,大石、河村二位自然不愿和后辈动手;菊丸出身隼人所,由来负责暗杀,只以结果论成败,不像海堂对胜负有执著。手冢自己不会和越前比武,唯一需要交待的只有不二。
至于原因,他多少能猜到。手冢不愿龙马年纪小小便入了武技的心魔,他虽然技艺超群,比起自己和手冢,确实仍有差距。尤其,龙马实战经验不足,他的刀还没有染过鲜血。这里每个人都希望,若是可以,尽量让这孩子的手上不要沾血——至少等他再长大一点。
不二忍不住摸了摸龙马的头,又劝慰他几句,无非来日方长,不用操之过急等话。龙马的反应,也不像听不进去,他同样不喜自己这般急切。
不二放下心来。
他看着眼前的龙马,这张稚气未脱的脸,总在不经意间,没来由地令他目眩神迷。
龙马很漂亮,虽然不二自己也总被人称赞俊美,但龙马的好看却不太一样。他说不上来,就像院中这些梅花树,待到天冷的时候,绽放出清冷绝艳的层层花朵,疏影横斜,暗香幽浮。不似冰雪样,却从天上来。
不二偶尔好奇龙马的来历,他心下隐约觉得,怕不止是越前家的贵族子弟这般简单。
私下里探问手冢,也只得只字片语,言及故人的弟弟。他曾经偶然听手冢提起,当年配过婚约,是越前家的一脉旁支,可惜无缘了。不二多少明白,越前家在京中处境微妙,能不沾的都不愿沾了,尤其筱原之乱事发,更教人不敢接近后宫中有高位妃子的家族。
如果是这样,手冢接纳越前龙马进检非违使厅,怕也是担了不小的风险。